地已经不属于他们。
这样的夜,他经历过太多,却始终无法适应。冷、饿、怕,还有那种无法言喻的窒息感,正在慢慢吞噬人的神智。
他曾读过的史书里,那些所谓的“乱世”,远不及眼前这般真实而残酷。官府腐烂,军队溃散;匪寇横行,生死无凭。百姓的命,贱如猪狗。
他低头看向家人。母亲怀中抱着弟弟赵青,脸色惨白,神情疲惫;妹妹赵婉靠在母亲身侧,小小的手紧攥着一块干粮,眼神倔强,仿佛撑到极限也不肯动口。
他咬了咬牙,攥紧短刀。这种任人宰割的日子,他再也不想过了。这种任人宰割的日子,他再也不想过了。
“大哥……”她的声音轻得像风,颤抖中带着一丝不安。
赵乾伸手,轻轻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,勉强挤出一丝微笑:“睡吧,有大哥在。”
妹妹闭上眼,靠着母亲渐渐沉入睡梦。但赵乾心中的焦虑更重了。他知道,这不过是短暂的缓解。他们已经几近耗尽,再不找到吃的,恐怕熬不过明天。
赵乾轻轻叹了口气,重新握紧手中的短刀,目光再次投向门外漆黑如墨的夜色。他隐约感觉今晚的气氛比平日更压抑,仿佛有什么危险正在逼近。这个念头让他心底升起强烈的不安与警觉,紧绷的神经再次绷紧几分,身体下意识地向庙门口的阴影里靠得更深了一些。
夜更深了,破庙之内死一般寂静,只剩低低的风声穿过裂开的墙隙,不时发出诡异的呜咽声。
赵乾靠着冰冷的墙壁,眼皮沉重,却丝毫不敢闭眼休息。长期的逃难经历告诉他,稍有疏忽,就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。他手中的短刀从未松开过,尽管锈迹斑斑,却是他此刻唯一能依靠的东西。
忽然间,庙外的风声微微变了调子,似乎夹杂着几分刻意压低的脚步声,还有细碎而隐约的低语。赵乾猛地打了个激灵,原本微闭的双眼骤然睁开,目光锐利如刀。他屏息凝神,死死盯着庙门外那片沉沉的黑暗,浑身肌肉绷得如同即将扑出的野兽。
果然,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细微的说话声,那声音虽压得极低,却掩盖不住其中透出的贪婪与兴奋:“大哥,这群人跑得可真远,差点就跟丢了……嘿嘿,今晚总算可以饱餐一顿了。”
“闭嘴!小心惊动他们,进去后别客气,老的少的全宰了,抢完就撤!”另一个更冷酷沙哑的声音低喝道,语气中带着嗜血般的狠厉。
听到这里,赵乾的呼吸几乎停止,心脏剧烈跳动。他手心渗出一层冷汗,却迅速平复了呼吸,将刀锋压低几寸,身体蜷缩在门边的阴影中,屏息等待着最合适的时机动手。
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,庙门缓缓被推开一条缝隙,一只脏污干瘦的手率先伸了进来。紧接着,一张布满污泥、胡须凌乱的脸探了进来,浑浊贪婪的双眼飞快地在破庙里扫视了一圈,目光中透出难掩的兴奋,仿佛猎人发现了垂死挣扎的猎物一般。
门一开,他抬手就是一刀,狠准快,直接捅了进去。
那人还没反应过来,胸口已被刺穿,僵硬地张了张嘴,只发出几声含混的喘息。鲜血扑地喷出,他踉跄后退两步,砰地倒下,死前眼里还挂着一丝没来得及收起的兴奋。
“操,有人埋伏!快上!”门外匪徒顿时大叫,原本压低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而混乱。
庙内其他流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,纷纷惊慌失措地爬起身来,目光惊恐而绝望。
庙内流民瞬间惊醒,惊慌失措地爬起身,四下张望。有人在哭,有人在颤,更多的人只是呆坐原地,眼里尽是惊恐与绝望。
脚步声很快逼近,几名匪徒举着柴刀、棍棒冲进破庙。原本以为是一群砧板上的肉,却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兄弟死在地上,血还在滴。他们脚步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与狠意。
带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,目光阴冷,扫了一圈瑟缩的人群,最后落到门口那个还站着的年轻人身上。那少年脸色苍白,衣衫破烂,手中那把短刀还在往下滴血。
横肉男眼角猛地一抽,咬牙切齿:“妈的,敢动咱们兄弟?小崽子,活腻了吧你。”
赵乾缓缓抬头,眼神冷得像石头。他没回避,也没多说废话,只把短刀握得更紧了几分,声音低沉冰凉:
“那就看看谁的命更硬!”
“好,好得很,老子今天就拿你的脑袋祭刀!”那匪首暴喝一声,抡起那把缺口乱飞的柴刀,朝赵乾猛劈过来。
赵乾不退反进,眼神骤冷,像两口封死的深井。他侧身避过刀锋,手腕一翻,短刀如毒蛇出洞,毫不迟疑地刺向对方腹部。
锈迹斑斑的刀刃一寸寸没入匪首的小腹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