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过后,扶桑便有意无意避着他,直到体内的蛊虫彻底安分下来。
怪物不知道她内心所想,只觉得她疏离得厉害,无论他做什么,她都不会温柔地笑着夸赞他。
郁闷时,怪物该干的活也是一点没少干。
吃过饭,便主动去院子里浇菜除草。
利落地卷起袖口,露出刀伤剑伤纵横交错的手臂,那些都是陈年旧伤,但乍一看还是有些吓人。
虽然身着粗布麻衣,但那副惊人天人的长相,与众不同的高贵气质,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百姓。
偏偏他做事手脚麻利,并无上位者的睥睨和高傲,似乎很喜欢和享受这样的日子。
有人帮忙干活,哪里有阻拦的道理。
扶桑也就由着他去了,自己反而像个霸道蛮横的地主,悠然自得地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。
午时过后,阳光依旧充足热乎乎的。
顾时安额头沁出薄汗,发丝被打湿,黏糊糊地贴在耳前,十分不舒服,他不经意间拿手一擦,手上的土便在脸上拖出长长的脏痕。
看起来有些狼狈。
扶桑忍俊不禁,冲他招招手:“时安,你过来。”
她难得主动跟他讲话,顾时安压抑住心底的喜悦,乖乖走过来,怕手上的污泥弄脏她的衣裙,便两手背在身后,在距离她一尺的地方半蹲下。
“再过来些。”扶桑从躺椅上坐起来,取出手帕,等人靠近后,动作轻柔为他擦去汗水和污痕,最后又将他的碎发别在耳后。
“你做的很好。”扶桑总算开始夸他,她笑着说:“待会,我给你编头发好不好?”
他没有成年,还未正式束发,总是简单的用蓝丝带系住,随意披散着,可他的头发长而密,这样总是妨碍他的行动。
要不是扶桑拦着,凭他那随意而为的性子,早就拿剪刀爽快地咔嚓几下,省去麻烦。
顾时安眼里慢慢盛满笑意,他颇为放肆地提出要求:“可以,挂些小铃铛吗?”
他很喜欢随着行动,铃铛碰撞出的清脆声响。
扶桑弯唇笑道:“当然可以。”
顾时安眼睛亮起来,迫不及待道:“那我快点忙完。”
两人之间,扶桑始终处于上位者。
一句话,便让他转眼忘却这几日的难过和委屈。
他转身又朝着菜地走去,步伐雀跃,束发的蓝丝带随风飘扬,是这院中最惹人注目的亮色。
可惜在他忙完之前,院门就被人推开,胖墩墩的孟昭昭抱着一只小白狗跑了进来。
“桑姐姐,我来看你啦!”他笑得见牙不见眼,
扶桑有些惊喜:“你怎么找过来的?”
孟昭昭脆生生答道:“我问了街上的叔叔伯伯姐姐婶婶,他们告诉我的。”
他非常自觉地搬个小板凳,动作艰难地爬上去坐着,小腿一晃一晃的。
小白狗被放在他的膝盖上,安分极了,一双豆豆眼胆怯又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。
孟昭昭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小白狗,问扶桑:“桑姐姐,我听说你生病了,你生得什么病啊?时安哥都不来私塾上学了,是很严重的病吗?去看过大夫了吗?吃的药苦不苦啊?我最讨厌吃药了!”
他说了很长一段话,满眼困惑的看着扶桑。
扶桑对待小孩总是出奇的温柔和有耐心,“不严重,也看过大夫,很快就会好起来,昭昭不用担心。”
她又瞧着他怀里的小白狗,圆滚滚地像个雪团子,笑道:“哪来的小狗?真惹人喜欢。”
孟昭昭可骄傲了:“这是我家妞妞的崽崽,是最好看的一只哦,我来送给你。”
原来是来送小狗的。
扶桑想了想,这院子空落落的,养只小狗也热闹些,况且这只小白狗怎么瞧都可爱,实在忍不住想上手摸一摸。
她正要应下来,谁知顾时安走过来抢先一步拒绝道:“不要它。”
孟昭昭立马垂头丧气地拖着长长的调子“啊”了一声。
顾时安看向扶桑,意思很明确,他拒绝一切外物踏入他们两人的领域。
“汪呜……”小白狗在孟昭昭怀里软糯糯地叫着,听得人心都快化了。
孟昭昭不死心地劝道:“桑姐姐,它很听话的,也不咬人,你真的不考虑吗?”
他抱起小狗,把它朝着扶桑的方向递过去些,“你可以摸一摸看哦。”
小白狗和他的主人孟昭昭一样,都有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。
扶桑实在心痒难耐,他无视顾时安阴沉的表情,轻轻碰了碰小狗的脑袋,察觉到小狗的乖巧后,又大胆地揉了揉它圆滚滚的小脑袋。
毛茸茸,又有着晒过太阳的暖烘烘。
扶桑喜爱得紧,她也学着孟昭昭的样子眼巴巴地冲着顾时安问道:“我很喜欢,养它好不好?”
她难得露出这副幼稚又可爱的模样,顾时安哪里说的出半个“不”字,他被扶桑吃得死死的,独自咬着牙生着闷气。
他不说话就是默认,扶桑憋着笑接过小白狗,万分喜爱地揉着它的小脑袋,对孟昭昭轻声保证道:“昭昭放心,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。”
孟昭昭顿时喜笑颜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