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是头一回吃上荆州的莲子。
王济抬眼看向他,目光含着深意:莲心,连心。”晏澄洲和对面的文朗相觑一眼。
林昊不好意思地道:“什长的意思是,大家都是同僚,虽然过去有姐龋,但今后上了战场,就得同生共死、并肩作战,可再不能像以前一样闹矛盾了。”这是希望他们几人重归于好的意思。
晏澄洲心知肚明,默默吃着莲子。
过了半个月,两人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。
这些日子,因为已经把话说开,又让士兵们见识到了他的本事,晏澄洲和什中的众人都相处得还不错。
落日归山,一轮金乌西坠。
军中的钟响了三声后,士兵们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各自的营帐,脸色都有些凝重。
晏澄洲主动向王济道:“什长,我的伤好了,明日可以跟你们去校场了吗?”
王济嘴唇动了动,眸光晦暗:“不必了。”晏澄洲奇怪道:“为何?”
王济脸上阴云笼罩:“襄阳那边来了消息,战线进一步南移。眼下战事吃紧,晏将军发了命令,速调江陵守军前往襄阳增援。”晏澄洲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。
襄阳地处南北交汇之处,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。西沿长江,经夷陵可通巴蜀;东连浔阳,护江东;南临荆湘产粮之地,北与樊城隔江相望,互为支撑。北人有言:欲平荆州,先取襄阳。
周勖带着江陵的一万预备军,连夜直奔襄阳。襄阳水师是晏守川在荆州任上建立的一支强悍水军,驻扎在汉江沿岸。虽然近年裁撤了不少,但依然是整个荆州,乃至南邺实力排在最前头的一支水师。三日前,北雍军攻势渐猛,一度将战线推至汉水北岸;晏守川稳而不乱,防守扎实,与北雍军相持不下,随着时间推移,北雍军逐渐乏力,退守至樊城,晏守川随即率军主动出击,将北雍军赶至梁州。现下两军正在梁州僵持。
汉水南岸,战船乌泱泱铺满了整个江面,一轮旭日升起,将船上悬着的白帆染成了朱红。
帆随风鼓,像一簇簇通红的火焰,在江面上熊熊燃烧。晏澄洲等人昨日刚到襄阳,这些新兵都是头一次上战场,兴奋有之,犹豫有之,恐惧有之,军营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。晏澄洲在营中不停地蹿来蹿去,脸上挂着兴奋的笑,跟只蚱蟋似的,片刻也待不住。
杜之逊看得眼花缭乱,只觉快被他绕晕了,扶额道:“秦大哥,你歇一歇吧,不急着这一会儿的。”
晏澄洲兴奋地搓手手,“没办法,我也停不下来。”王济掀开帷帐,走进营中,沉声道:“秦筠,杨军侯找你。”晏澄洲一头雾水,杨明找他做什么?”
晏澄洲出了帐,杨明正在帐外等他。
见晏澄洲出来,他忙道:“秦公子,你可算来了,周将军听闻你也跟着来了襄阳,让你立刻去见他。”
晏澄洲点点头,随杨明去了周勖帐中。
周勖负手而立,眉头紧蹙地站在沙盘前。
晏澄洲独自一人进帐,向周勖行了个士兵的礼节,平声道:“将军找我何事?”
周勖转过身来,他脸上浮着浓浓的忧郁,拧着眉宇望向晏澄洲:“晏小公子,你真是…要我说你什么才好!你怎么也跟到襄阳来了?”晏澄洲笑道:“您这是说的哪里话,我既进了江陵军,理应与三军同生共死。”
周勖急道:“小公子,战场凶险,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!这可是刀尖舔血的行当!晏将军把你托付给我,若是你有什么闪失,你要我如何同他交代?”又对身边的校尉道:“速速派人,将小公子送回江陵。”晏澄洲摇了摇头,语气坚决:“周叔叔,我不回去,我要跟你们一起留在襄阳。”
周勖却不容他分说,执意要让人送他回去。“将军!将军,不好了!”
一个小兵气喘吁吁地进了帐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