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扑朔迷离
“他死了!”
“但他不是文里!"姜韫垂着眼皮,静静地看着地上这张暴毙惨死的脸,鲜血从他凸起的眼球缓缓流淌下来,混着雨水浸湿了地面。阿缚蹲下身子,把那张沾了血的恶鬼吞口面具,拿了起来。这张面具是木质的,很沉,手感油润浑厚。他拨开尸体右手紧扎的袖口,那手腕上空空如也。“的确不是文里。"阿缚说着站起身来,“文里的右手腕上带着一串从不离身的松木油串,可这具尸体……
如果他不是文里,那他是谁?
真正的文里又了去哪儿?
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。
天空飘洒的细雨稠密得像是一张江南织就的细网,笼罩这片土地上的血腥与肮脏。
“玉尸岭,观音骨?“姜韫轻喃出声,刚才这人也提及了这个地方,这玉尸岭究竟有什么秘密?
姜韫扭头看向阿缚,晨光已经东出,一簇细小的光晕从东面越过松树落在他额间的红点上,那抹朱砂似的红,越发艳丽了。从三神寨出来后,天色已经彻底亮了,雨还没停,仍旧飘着,洒着,丝线似的往下铺。
阿缚一把火将三神寨烧了个干净,他站在大火前,漫天的火光落在他的脸上,身上,他像是身处在炙热的地狱里,灵魂却在被冰雪冻结的湖面漂泊。他脸上没什么表情,可姜韫却从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底看到一抹难以捕捉的悲切之意。
大火一连烧到了三个多小时才停歇,火势灭了后,三神寨已经沦为了一片焦土。
“接下来,我们打算去玉尸岭,你呢,阿缚?"姜韫盯着阿缚,问他。阿缚白色的萨满衣袍已经溅上泥浆,袍角也沾了泥血星子,他什么也没说,就用那双悲切的眼睛,看着姜韫。
这样的阿缚,像是一条被抛弃的小狗,细雨打湿了他半长的黑发,脑后的小辫子不再神采飞扬,而是丧气地垂在肩头。姜韫忽然很不忍心,她心里其实很清楚,阿缚一定会去玉尸岭,因为这事关他的出生,他是被人丢在玉尸岭的,又被文里带回了三神寨。他不是逆来顺受的人,他跟她们所有人一样,都是刨根问底,必须要知道真相的人!
哪怕真相背后,是丑陋的,是不堪入目的,是痛彻心扉的。“阿缚,加入我们吧!"这是姜韫第一次正式邀请他。闻言,阿缚的幽沉如死水的目光像是荒原上燃起的火焰,在即将破晓的天空下,明朗而灼亮。
姜韫笑了,伸出手摸了摸他搭在肩头已经晕湿的小麻辫,说:“真相不会被掩盖,总有一天,所有的一切,都会大白天下!”阿缚极轻地点了点头,声音低哑:“真相不会被时间掩盖,冤屈,也总会重见天日!”
大
两人来到山脚下时,山脚下无一丝风雨。
此时,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,四野仍旧寂静,不见行人。许是先前山下又下过雪,地面堆积了一层厚实柔软的雪花,一脚踩下去,宛如踩踏在棉花糖里。
远远的,谢大姐家院子的厨房燃起了炊烟,柴火烧就的香味顺着气流飘了过来。
姜韫用力吸了口气:“他们在煮面!”
“还有酸菜的香味!”
说到酸菜,她想起来上次在谢大姐家吃的酸菜大骨棒子……“饿了?"阿缚突然问。
“嗯?”
“有一点……
冬阳彻底升起来了,暖黄色的光晕穿过成片的白桦林,倒影在堆满积雪的绿松上,好似上了一层红妆。
姜韫站在门口抬手叩响了门。
“谁啊?“谢大姐爽朗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,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。不知道为什么,在听见谢大姐声音的瞬间,姜韫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“嘎吱一一"门被打开了,屋里的暖气宛如银河倾泄,扑面而来。“姜小姐?“谢大姐惊喜得声音都高了好几个调,她忙扭回头,朝着屋子里吆喝了一声儿:“阿山,他们回来了!”
“事儿办好了?咋滴整得这么埋汰?快快快,快进来!"谢大姐连忙侧开身子,让出个过道来。
待两人进来后,她才关上门。
“你们来得正正好,我刚搁厨房下面呢,等着我再多下两碗!”“有劳!"姜韫冲着谢大姐颔首。
“嗨呀,客气啥?都是自家人,不说两家话!"说完乐颠颠地去了厨房。“眶嘟”一声,窗户被拉开了,屋里面探出个脑袋。“嘿,美女!"是陈嘉义。
他笑眯眯地冲着姜韫招手,眼睛却肿得诡异,就连嘴角都挂了彩。姜韫狐疑地打量着他,刚想抬起手跟他打招呼,忽然,屋里伸出来一只白嫩的手,那只手一把揪住陈嘉义头顶的黑色,猛地往后一拽,喝道:“闪开!陈嘉义嗷了一嗓子,捂着脑袋缩了回去。
紧接着,一颗红毛脑袋探了出来,她满脸兴奋“看我!”毕有方脸上的白毛已经全部褪干净了,此刻一张白净小意的脸蛋露在阳光下,头上那顶鲜红的毛发在晨光下闪着耀眼的光。姜韫没搭腔,但路过窗户时,一手罩着她的发顶,用力把人脑袋推了回去:“进去说!”
“眶哪”一声,窗户被合上了。
海棠纹理的玻璃窗被晨光蔓延,宛如波光粼粼的水面。姜韫一进去,就看见谢寻山光着膀子,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