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司南应了声,“那这一次记账?”
一一毕竟她已经完全忘了昨晚跟猫猫玩了一晚上之后随口许诺的“明晚一定”。
……好好好,"时千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耳根已经红透,别开了脸,瓮声瓮气道:“陆总作为商人锱铢必较的技能条果然点满了。”她只是惯常戏谑,两人阔别分居许久,都算是热衷于睡前这项活动,根本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,但这句话忽然就把早餐期间积攒下来的情绪全掀了出来。陆司南唇线拉平,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,问了句:“那刚刚算不算陆太太作为专业舞台剧演员的技能条范畴?”
?
沉默的空气生硬地凝滞在这个瞬间。
雨落的声音如梵音响彻耳际,雨线密织成帷幕,天地已经是一片模糊迷蒙。时千这才回味过来早餐期间他突如其来的不悦是为什么,用手背擦了下唇角,坐回原位整理好了裙摆,他清冽的气息已经像是隔了屏障,有了微妙的距离她调整好了表情,重新抬眼看着他,目光清冷,语速平缓:“我倒不知道陆总对自己这么没自信。”
陆司南略略偏头,没说话,眉眼间的冷意散开。就这件事而言,两人之间似乎无法心平气和地坦诚沟通,无法坦诚,更无法沟通。
几分钟前的旖旎自此不复存在,各自都不想相让,相视的对峙如同盾牌相撞,沉重地弹开,落地。
目的地就在眼前,枫桥公馆外的长坡已经披上一层绿意,老树盘根错节,雨里枝条扶风。
外界暴雨如注,司机把车开进了院内,又向左拐进地下车库,在墙前缓缓刹停。
旁边还停着时长远的几辆日常用车,棚顶与墙面的交接缝隙里落下光线,阴影渐变立体。
陆司南圈了下她的手腕,往外看了一眼,有提醒她暂时休战的意思。时千直接冷着脸甩开了。
没等人过来拉门就推门下车。
回身关门时眼睛都没眨一下,压着火,嗓音疏冷:“你活儿不错,我也能爽到,但还是多谢陆总看得起我的演技。”像是说了点什么,但又好像完全没说。
反正对两人之间僵持不下的状态是毫无助进,甚至多点了把火,将周遭一切都烧毁殆尽。
等她走远,识相的司机才又从车前绕到左侧,目不斜视地拉开了车门,一副"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们别过来啊”的模样。陆司南心底升起点点烦闷,揉了下眉心,抬步下来。走了几步就看见时千在车库东侧的电梯旁站着,梯厢门已经打开了,但她没进去,抱臂在发呆,很显然是摒弃了一切情绪在等他。一一两人私下里红脸吵架都无所谓,可既然都回到家了,当然要用演的,她也不是这么不顾全大局的人。
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可能是因为,她也不想听时长远啰嗦。陆司南走过来,揉了揉她的头,声音低沉带着点诱骗的意思:“我们的事回家再说?”
时千面色稍僵,躲了下,但还是点头应了。这点默契当然会有。
他掌心朝上伸出手,她牵上,携手进电梯前已经挂起了营业笑容,标准且端正。
自从结婚之后,她又有半年没有回来过了,反而是陆司南在她不在国内的日子里还来过两次,都是应时长远的邀约吃顿晚饭就走。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这才刚踏进电梯里,竞然连空气里都已经满是新生儿的味道。
等到电梯到了一楼厅堂停下,时千主动牵着陆司南的手走出来,皱了下鼻子。
明显家里的气味要更加浓郁,几乎有些刺鼻,长时间的不通风甚至闷出了点发酵的味道。